作者：石岩磊 / 声音：石岩磊

来到天津，“五大道”绝对算得上是一处不容错过的游玩景点。它是由马场道、睦南道、大理道、常德道、重庆道五条道路为主组成的街区，其前身为英租界的一部分，民国时期许多清朝遗老遗少、北洋政府退职的高官以及富贾巨商和社会名流纷纷来此建房，形成一大片各式各样的建筑群，时至今日这里仍存有2000多所花园洋房，因此被誉为“万国建筑博览会”。

 

“五大道”里的亮点很多，其中的达文士楼、孙殿英旧宅、许氏旧居、民园广场最具代表性。位于马场道121号的达文士楼建于1905年，是五大道最早的洋房，因英国商人达文士曾居住于此而得名。其是一座具有典型西班牙民居风格的建筑，白墙、红顶、拱劵、圆窗，简洁中不失浪漫，明快间透着典雅。远远望去，它似一位裙裾飘摆的少女正俯身于沙滩，捡拾着贝壳珊瑚。

 

1928年，土匪军阀孙殿英在清东陵以军事演习的名义，盗挖了慈禧太后和乾隆帝的陵墓，所获珍宝不计其数，两年后他便在睦南道为其姨太太建造了气派的洋楼。楼房正面的大型露台最引人注目，上面有四组绞绳式立柱，柱头装有繁复的花饰，极具奢华之气。然而，由于孙殿英“东陵大盗”的恶名，以及此处是他贩卖军火、毒品、假钞的据点，其旧宅也被称作“脏楼”。

 

张作霖于1926年为四夫人许氏在睦南道修建一处住宅，其为三层砖木结构英格兰庭院式楼房，清水红砖的外立面、大坡度多层的木屋构架显得温婉优雅，而房如其人。许氏出身贫寒，嫁入张家后仍不失勤俭之风，尤其对子女要求甚严，她的儿子张学思后来成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将军。1928年，张作霖在皇姑屯遇袭身亡后，许氏便带领膝下儿女来到“五大道”隐居。

 

民园广场的前身是建于1920年的民园体育场，当时其为亚洲规模最大的运动场，内有400米标准跑道，也是我国第一个灯光球场。上世纪八十年代，我在天津读书时，经常来此看足球甲A联赛，高大的看台上座无虚席，人声鼎沸间热血沸腾。2014年体育场改建为民园广场，有游客中心、博物馆、艺术展演、体育健身、超市餐饮等场所，已成为往来游客休闲娱乐的打卡地。

 

人们漫步在“五大道”，仿佛置身于遥远的欧洲，但仔细观察也会发现，所谓的洋楼并不正宗，它们多是中西合璧的“混血儿”。像清朝庆亲王载振的公馆，整体为英式风格，但上面不乏六角凉亭等中国元素。张学良的胞弟张学铭的旧居，便是庭院式布局、英伦式屋顶、西班牙式内装。五大道这种建筑格调源于，房主绝大多数为“土老财”，他们只是附庸风雅地充当了“假洋鬼子”。

 

其实，“五大道”的洋楼跟普通百姓没有半毛钱关系，里面的住户非富即贵，哪是凡人所能企及的寓所？人们不过是可以在围墙外合个影，给一地鸡毛的生活添一抹情趣罢了。真正属于平民的不是恋旧的情怀，而是多了些许亲近豪宅的慰藉。百年沧桑沉淀下历史的烟尘，可如水时光依然驻留在洋房尖顶刻画下的阴影之中，我们还在面对列强的霸凌，还在为自强披荆斩棘，五大道镌刻下的不是国人扬眉吐气的辉煌，而是时时敲击着勿忘国耻的警钟。

 

2022.4.8